许念远远远远

【喻黄】已是初春 第十五章

*重来我亦为行人，长忘曾经过此门。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现代设定，妖怪paro，无相喻×黄金狮人黄。

*种族设定参考树姐《浮生物语》

*一丢丢王柔。

*前文：第十四章

爬山虎小小的叶片舒展成巴掌大小的时候，吃柳絮的时节也就转成吃西瓜的时节了。时间在严肃事务处理中心这个集中营里变得漫长又短暂，漫长是因为这里没有外卖，短暂是因为不知不觉卢瀚文吃的杨梅已经换了三波。

喻文州腌制杨梅用的是装腐乳的那种大玻璃罐，一次能腌五六罐，滚圆的杨梅撒了晶莹的糖，装在透明的罐子里挨挨挤挤，漂亮又馋人。黄少天凑上去想偷一个，喻文州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这个太酸，糖腌了才好吃，把冰箱里西瓜拿出来放一放再吃。”

冰箱里一般都冰着半个西瓜。黄少天多性急啊，看到水分十足的西瓜哪里忍得住不吃，揭开保鲜膜直接上嘴啃。喻文州除了给他拿个勺子以外拿他并没有办法，看他吃完了总要拿手摸一摸他肚子，温凉的手焐在冰凉的肚子上，黄少天舒服得就瘫在沙发上不想起来：“喻文州喻文州，你最好了，给我把电脑拿过来。”

喻文州说：“不拿。”

黄少天就嗷嗷叫：“没有电脑我怎么工作！我不工作我靠什么吃饭！靠什么养你！”

喻文州说：“其实付钱绑定的是我的卡。”

黄少天喊：“喻文州你流氓！”

喻文州不为所动：“你看你花我的钱，还说我流氓。”

黄少天：“……我是精算师好吗大哥，精、算、师，我不缺钱，麻烦你查一下一个考到CAS的精算师怎么拿钱再说话好吗？”

喻文州继续不为所动：“反正你花的是我的钱。”

黄少天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好了我知道了，欠你的钱我们来日方长，你，现在，闭嘴。”

喻文州不仅不闭嘴，甚至还要继续说：“然后住在这里的房租也是我付的，上次修马桶的钱也是——”

黄少天大怒，掀开身上的空调毯就下地：“我知道了，我自己拿电脑，不是给你讲了我卡包扔家里了吗，你的电脑要不要我给你带过来？”

喻文州说：“充电线一起，谢谢。”

黄少天不知道他的雇主脑子里都是什么，他指着电脑就问喻文州：“他妈，你见过现金流量表做成这样的人吗喻文州，他们这是典型的做假账，你告诉我这凭空多出来的十几亿是哪来的，啊？一年四张表都做不好，这投资分析还做个屁啊！”

喻文州抱着他的电脑窝在沙发的另一角认真思考问题，闻言愣愣看了他一阵：“我连现金流量表都没见过。”

“……”黄少天突然就泄气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喻文州点头：“要是我什么都懂，现在也不在这儿了。”

黄少天说：“不对啊，你明明是繁发委的，繁发委不就是管钱的吗？你不应该啥也不知道啊？嗯？财务报表你知道吗？嗯？”

喻文州表示不知道，不仅不知道甚至不想知道，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黄少天什么时候能闭嘴，给他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

黄少天说：“你不是最近不接设计吗？怎么一天到晚在搞创意？”

喻文州站起来去倒了杯自制的杨梅汁，顺手给黄少天捎带了一杯：“搞不出来啊，就接了一幢大楼的设计，要创新，要抽象，我抽象不出一栋写字楼要怎么创新。”

黄少天接过杯子抿了一口：“你能多加点糖吗好酸……算了。”他看着手里的杯子，正八边形的透明玻璃杯，装了紫红的杨梅汁，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颜色，近乎酒红。杯底静静躺着的两颗杨梅被水泡得久了，膨胀出毛绒绒的质感，居然有点相互依偎的美好。金色的阳光在玻璃杯边上做了一个美妙的转折，视野里于是有一个亮点，显得格外辉煌华美。黄少天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叫喻文州来看：“你有没有多一点灵感？”

喻文州盯了一阵，顺手呼噜了一下黄少天软软的肚皮：“你真是个天才。”

黄少天一把挥开他的手：“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喻文州同志，猫科动物的肚子不是随便摸的。”

喻文州同志一本正经回答：“黄少天同志，你太聪明了，喻文州同志要表扬一下你才摸的。”

黄少天：“……我还得谢谢你是吧？”

喻文州就笑盈盈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黄少天想，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吧。

但是好像也没有表白也没有确定关系，两个妖怪相互保持一定的距离又相互暧昧着亲昵着，谁都不点破，谁都不退缩……黄少天觉得挺好。

他想这就是最理想的感情状态了，黏黏糊糊而不失分寸，他和喻文州似乎有天生的默契，生活习惯上饮食方式上，方方面面都是恰到好处，让人舒服。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跳跃爱情直达亲情，黄少天觉得不错，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很好。他一向对爱情这东西不感冒，一方面是撕心裂肺的偶像剧让他望而却步，另一方面是王杰希和唐柔比偶像剧还撕心裂肺的现实让他更加望而却步。这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但是究竟是不是高于生活还是个问题，黄少天觉得他看的偶像剧可能不那么高于生活，甚至比王杰希的生活还差了一截，但是想想这些偶像剧就比他自己的生活高了很多，大概比普通人的生活还要再高一些，就觉得偶像剧大体还是比较高的。问题在于王杰希的生活实在是太高，让他情不自禁就要去质疑偶像剧怎么这么低，实在是没法相信偶像剧的高。

黄少天很是纠结了一阵，但很快发现大家的生活和王杰希的生活其实是一般与个别、共性与个性的关系，遂释然了。

但是又过了一阵他发现虽然有一种方法论叫“抓主要矛盾”，但是还有一种方法论叫“不忽视次要矛盾”，就又陷入了沉思，觉得自己的思想水平有所下降，就很难过。

而且可能未来都不会有性生活，就更加难过。

喻文州完全不管他在想什么，自己抱这个笔记本敲敲打打，忙的不亦乐乎。

黄少天看现金流量表觉得这公司迟早要完，利润收入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没有处置固定资产所得多，怕是要翻水水。但是鉴于三年前这公司就已经是这个死样子了，要想再支持几年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支持不了对他也没什么损害，他早就想不干了。黄少天是没见过这种对财务顾问都要隐瞒真实情况的公司，有这么大力气给他弄张假表出来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产品创新。一言以蔽之，很不满意，自从这个公司换了董事长他就开始不满意，但是当时签约签了五年，没办法只好勉强留着。

喻文州的设计难产了好几个星期，居然在这个下午成功接生了。落地窗里的阳光慢吞吞调整角度，最终消失之后，喻文州终于直起身子从屏幕上方露出一双眼睛：“少天，你来看看这个初稿。”

黄少天惊讶地凑过去看：“这么快的吗？”

喻文州把电脑转向他：“还好吧，初稿而已，只是大体构思，具体数据没弄。”

屏幕上是一张3D设计图，一栋大楼静静悬浮在屏幕中央，黄少天大跌眼镜：“……不是，你这个设计和我刚刚让你看的杯子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喻文州说：“有啊，受它启发。”

黄少天坦白道：“这么抽象的大楼，我觉得会倒。”

精算师说会倒，风险很大。喻文州一脸冷漠：“给你一个机会，重说一遍。”

黄少天说：“肯定……”

喻文州看了看钟：“该吃饭了，今天……”

黄少天说：“肯定不会倒的！”

喻文州说：“你能不能有骨气一点？”

黄少天说：“那你今天睡地上。”

喻文州：“……”

黄少天兴致勃勃地研究着这个设计图：“你这里打算什么都不放吗？确定不会出问题？”

喻文州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有可能做支撑啊，不知道。”

黄少天觉得喻文州极不负责任：“什么叫不知道啊？喻文州同志，你这个思想很危险，万一楼房倒塌，老百姓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影响，……”

喻文州及时用一颗杨梅把他的嘴堵上了：“你是初中物理没学好还是怎么回事？这一块不受力，抠掉没关系，即使做支撑也就是为了美感。想象一下，哎从这里抬头看上去，看到被交错的直线分割的天空，感觉是不是还可以？”

黄少天很不给面子地说：“前提是天空没有雾霾。”

喻文州说：“啊，为了对比度可能只能选择深色分割了。”

黄少天说：“等等，你先烧饭再说，我要被你饿死了。”

喻文州坐着没动：“你光看线条，能不能看出艺术感？”

黄少天掂量了一阵：“可以，很艺术，很抽象。”

喻文州把电脑屏幕合上：“那行了，我后天飞一趟B市，你是自己做饭还是我给你做好了放冰箱里？”

黄少天说：“我会做啊……不对，喻文州你什么时候开始会烧饭的？”

喻文州：“我一直会啊？”

黄少天跳起来质问他：“那你上次还把西红柿烧成西黑柿！”

喻文州说：“那是你家，你没给我一展身手的机会。”

黄少天甘拜下风：“好，你赢了。等等，你为什么突然说飞就飞啊？”

喻文州说：“实地考察，比如周边建筑的和谐程度，还有土质情况，地下水储藏情况，地下管道铺设情况。”

黄少天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文化，以及喻文州的文化时有时不有：“你为什么不考察好了情况再做这个初稿？万一情况不允许岂不是都要推翻重做？”

喻文州不明白是谁给了他这种错误的印象：“怎么会？我这数据都没做呢，就一个概念图，只要不是和环境格格不入就不会推翻的。”

黄少天说：“那万一和环境格格不入呢？”

喻文州说：“怎么可能，这都七环还是八环的地方了，概念一点不会不搭调的。”

黄少天说：“就算这么说，你也应该先看了地方再设计啊，你们做设计的不都是这样吗？”

喻文州确信有人给黄少天灌输了错误观念：“不出概念图，人家凭什么给机票钱？概念图决定了坐头等舱还是商务舱，懂吗？”

黄少天：“……有的坐头等舱你不如给我买吃的……”

喻文州说：“哦，大部分地方是帮订机票的，这就没办法了。”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不是非常有钱的精算师？”

黄少天气势汹汹，黄少天萎靡不振。

黄少天说：“行吧，我有钱，我自己买。你是不打算烧饭了是吧？”

喻文州说是啊我突然想起来你在你家的时候会烧饭。

黄少天去烧饭了，喻文州逛淘宝，决定买点零食飞机上吃。

后文：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