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远远远远

【喻黄】已是初春 第十二章

*重来我亦为行人，长忘曾经过此门。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现代设定，妖怪paro，无相喻×黄金狮人黄。

*种族设定参考树姐《浮生物语》

*前文：第十一章

 

黄少天睡觉的时候喜欢蒙着头，其原因不仅是可以呼吸更温暖的空气，而且是可以防止被阳光吵醒。

但是今天他不是被阳光吵醒的，是被喻文州吵醒的，这就没办法了，被子上又没有结界。

黄少天暴躁地一把掀开被子：“干什么？一大早的！”

喻文州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出事了，你没听到你的手机响吗？”

黄少天真没听到，伸爪子去床头柜捞手机，居然捞了个空，脑子一下清醒了：“哎我手机呢？”

喻文州递给他：“在我手里。张新杰的电话我帮你接了，是这样，黄金狮人的被捕杀好像暂停了，离奇事务署刚解除警报，瀚文就失踪了。”

黄少天问：“瀚文，哪位啊？”

喻文州说：“一颗银杏子，之前跟那只刺猬玩得很好的那只，我寄养在王杰希那里的。”

黄少天忽然就想起来昨天在马场的时候他就想问的那个问题：“哎我想问很久了，就王杰希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哪儿去了，之前想问但是不知道怎么就给忘了，是在哪儿被绑架的啊？”

“是失踪。”喻文州强调了一下，“虽然和绑架差不离了，但还没有收到通知。王杰希把刺猬放在妖怪托管的，瀚文也一起。”

黄少天情不自禁地皱了一下眉：“托管不都会有至少两个大妖吗？作为银杏子也不会很好对付……哦，王杰希把他灵力封了。等一下，什么时候失踪的？怎么发现的？最后一次看到是什么时候？”

“刚刚刘小别——就那只刺猬——起床的时候发现叼在嘴里的瀚文不见了，自己叼着一封信，还是干的，里面就一张照片。”

黄少天说：“什么照片？”

“瀚文被卷在紫菜里，上面盖着三文鱼片。”喻文州把黄少天从被子卷里解救出来，“照片背面写了‘我在锅里，你要来吃我吗？’痕迹鉴定科说是蘸水笔蘸血写的，妖尊的字，托管门口也放了忘形。”

黄少天思考了一会儿，坦白地说：“我听不出什么毛病，除了那封信是干的比较奇怪以外，凶手的作案动机根本不明确，甚至是不是同一个凶手干的都不明确。”

喻文州正在往漱口杯里放水，闻言停了手上的动作看他，直到杯子里的水都漫了出来才关了水龙头：“不要假定这是绑架案，瀚文甚至没有上锅煮，这个人的目标也很不明确。”

喻文州把牙刷放进嘴里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但我总有一种你被针对，或者是妖尊被针对的感觉。”

黄少天不确定喻文州说“妖尊”这两个字的时候有没有咬重音，于是这个称呼里讽刺或者仇恨的意味也是朦胧不清的，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和倾向，不敢接话。黄少天想这和他那种模糊的笑意其实是一样的作用，喻文州笑过了，喻文州说过话了，但表达了什么情绪，就没有人知道了。黄少天想这种稀薄雾气一样的掩饰真是讨厌得要死，干脆单刀直入：“喻文州，如果我说我无论如何都支持师尊，你会和我翻脸吗？”

喻文州一嘴的泡沫，含糊地道：“看情况。”

黄少天大怒，跳起来换衣服：“……什么叫看情况啊？！”

喻文州漱了漱口，转头看着他说：“看事实呗。”

黄少天突然有些语塞：“……”

他第一次觉得横亘在他和喻文州之间的山不是他师尊而是其他。于是他顿了一下才说：“所以为什么要通知我们？”

“因为张新杰收到匿名消息要求你和我到市中心接瀚文。”喻文州从卫生间出来，“你赶紧，还有五分钟张新杰就要过来了。”

黄少天猛地蹿起来刷牙洗脸带梳头，没过三分钟就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别墅客厅里。

喻文州：“……张新杰还真有威慑力。”

有威慑力的张新杰在两分钟后按响门铃，表情非常严肃地指了指门外停着的小别克：“你们出发吧，我带人尾随你们，不能太近，随机应变。”

黄少天说：“哇靠，都不给安排司机的吗？我这才睡醒，早饭都没吃，肌肉还没醒过来呢，开不了车啊！”

喻文州说：“我开。”

张新杰居然露出了类似于赞赏的表情，黄少天有点惊讶，但是看到喻文州已经率先开门出去，顿时恍然大悟：喻文州是多么珍惜时间的人啊！难怪张新杰会赞赏他！

喻文州开车的时候很专心，不放CD也不抖腿，目视前方操作平稳，车里一时安静得黄少天难受，他无聊至极地盯了一会路况又盯了一会喻文州，忍不住说：“文——”

喻文州说：“嘘。”

黄少天好气，但是觉得安全起见喻文州做得很对很符合社会主义，遂闭嘴玩手机。

喻文州红灯的时候对他说：“观察点周围，我感觉我迷路了。”

黄少天：“……”

搞了半天他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是因为迷路吗？

“我来导航，我去这什么偏远山区啊，怎么信号都没有的？啊？”黄少天举着手机在车里晃了一圈，“什么毛病？刚刚刷微博还好好的啊？”

喻文州直视前方，平静道：“我第三次开到这个路口了，你说往哪儿转吧。”

“左！”黄少天毫不犹豫。

喻文州依言左转：“哦。”

黄少天盯着他开车的侧脸，隐约觉得他专注的神情意外地和别克的风格不搭调。喻文州这个人认真起来有一种执着的锋锐在里面。

黄少天想，法拉利吧，喻文州很适合开法拉利。

黄少天神奇的认路属性使他们仅仅花费了五个小时就回到市中心。不要觉得黄少天认路程度不高，考虑到他们在城郊转了三个小时，黄少天的方向感已经很靠谱了。

黄少天对此的解释是：“黄金狮人的先祖是生活在太阳上的妖怪，对阳光有非常强大的控制能力，借用阳光来识别方向再容易不过。”

喻文州诚恳地表示见过靠星星月亮指路的，没见过靠太阳指路的。

黄少天理直气壮：“可是还有一种方法是看树木指路啊，树木怎么长全靠太阳好吗？之所以不靠太阳指路，完全是因为人类的眼睛没办法直视太阳好吗？”

喻文州笑着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说着伸手呼噜了一把黄少天的头发。

这回轮到黄少天喊：“专心开车！”

喻文州就笑起来，转过脸开车：“马上到了，你准备一下战斗吧。”

黄少天答应着瞟了一眼窗外，突然喊起来：“文州文州，停停停停！”

喻文州：“婷婷？你在喊谁？”

黄少天喊：“我让你停一下！停一下，我同学好像翻车了！”

喻文州赶紧刹车：“快打120啊！”

黄少天愣了一下：“那农民工还活蹦乱跳地吵架呢，打120干嘛？”

喻文州说：“不是翻车了？你怎么看出车里是你同学的？”

黄少天：“……那个，翻车现在的意思指代遇到麻烦，不是真的翻了……”

喻文州隔着黄少天眺望了一下，惊奇地发现就是那个在马场遇到的黄少天的同学，妹子左转弯的时候和农民工的电动车撞了，小电动车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农民工同志气势汹汹拉着妹子不放，妹子吓得拼命想挣脱。碰擦这种情况问题不会很大，就是在路中间会阻碍交通，周围已经开始有车主下车围观了。

黄少天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我去帮个忙啊马上就回来。”

喻文州探身过去，把他已经打开一道缝的车门又关了回来：“没事，小事故，最多付点医药费，这么多人看着，不会有危险的。安全带系好，已经要晚了。”

黄少天突然觉得不对：“不对啊张新杰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话？他不是跟在我们后面吗？刚刚你迷路他怎么不告诉你应该往哪儿走？这幸亏我们出来得早啊，不然真误点了。”

喻文州指了指车里的对讲机：“坏了。”

黄少天：“……”

喻文州说：“我不太好意思打电话问他怎么走，估计他已经跟丢了。”

黄少天说：“我打个电话问问？”

张新杰的电话一打就通：“你们在哪里？接到银杏子了吗？”

黄少天实话实说：“没有，喻文州迷路了，现在还没到市中心。”

张新杰那里实打实停了一下：“我还以为是我开太慢了，我在XX广场了，你们快点过来吧。”

喻文州说：“和他讲，到了。这里两个肯德基，去哪个？”

黄少天依言传话，张新杰说：“大娘水饺这边这个。”

喻文州说：“问他能不能违停在路边。”

张新杰说：“不行，停车费报销，停地下。”

黄少天惊喜地发现张新杰居然也是同道中人，大大赞赏了他一番后询问得知没有嫌疑人出现，遂失望地挂了电话：“不是每个人都像张新杰一样准时的。”

喻文州说：“行了你，下车吧。”

黄少天把车门关上，突然觉得刚刚视野里好像出现了个什么东西，立刻去拉车门。喻文州刚刚在前一秒锁上车门，别克顿时开始吱哇乱叫起来，喻文州赶紧解锁：“干嘛？”

黄少天拉开车门探头进去：“我刚刚看到后座上……我靠！这什么！”

喻文州觉得背后一凉，拉开后座车门去看。

后座上躺着个没穿衣服的娃娃，拿蓝色的毯子随意一裹丢在那里。娃娃睡得正香，闭着眼睛张着嘴，呼吸均匀平缓，嘴角挂了一丝口水。

娃娃有粉嘟嘟的小脸，玉雪可爱，但喻文州从头冷到脚。

两百年前他捡到卢瀚文的那个大雪天，这个孩子也是这样的睡颜，这样的姿态，甚至连他身上裹的毯子、毯子的包裹方法也一模一样。

他向来记性好，绝不会记错。

他抬起眼睛看向黄少天：“你一直在副驾对吧？”

黄少天说：“对啊。”

喻文州说：“你感觉到过灵力波动吗？”

黄少天断然否认：“连身后有这么一个生命体存在我都是刚刚才感知到。”

喻文州说：“我也是。”

黄少天的脸色微僵：“我不知道我的感知……”

喻文州叹了口气：“这过于可怕了。”

喻文州说：“少天，这是两百年前的瀚文。他两百年的修为，我猜还有记忆，都不存在了。给张新杰打电话吧，可以撤了。”

黄少天停了很久才打电话，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干的：“银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们车上了。你是时妖，来看看他这突然倒流的两百年是怎么回事吧。”

喻文州重重叹了口气。

黄少天瞪着眼睛等待他的高见。

喻文州说：“别那么期待地看着我，我没有高见，最大的高见就是我可能会成为重点怀疑对象。”

黄少天不否认喻文州的车上突然出现银杏子会非常难以解释，极大增加喻文州的被怀疑几率，但他还从喻文州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这个凶手既希望引起妖尊弟子黄少天的注意，又把所有线索指向喻文州这个妖尊的仇人。

这个凶手是谁似乎不言而喻，而这时黄少天之前从来不敢有的想法。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立场开始了动摇。

后文：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