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远远远远

【喻黄】已是初春 第二十八章

*重来我亦为行人，长忘曾经过此门。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现代设定，妖怪paro，无相喻×黄金狮人黄。

*种族设定参考树姐《浮生物语》

*前文：第二十七章

*我还是没搞清今年生贺tag究竟有几个

 

喻文州伸手一把把黄少天接住，茫然地看了看顾昭。顾昭一愣，示意他把黄少天平放在地，摸了摸黄少天的额头，伸手一弹划开黄少天的手腕，沾起一丝碧绿血液低头闻了闻，面色凝重：“把凝碧珠放回他身上压着。中毒了。”

喻文州说：“什么时候的事？他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时间挺长了。”顾昭坐在地上，伸手一处一处按压下去，“半年到一年左右，混毒，从呼吸系统和血液系统摄入，你记得他接触过什么不对的东西吗？”

“九色葵。”喻文州说，“当时有凝碧珠在，我觉得他能自然代谢掉。”

“正常情况确实可以。”顾昭看着黄少天脸上渐渐泛起的青气，招手叫王杰希过去，“你来看，他血液里这种毒是什么毒？”

王杰希看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巴豆……”

“好了。”顾昭把手上的血往黄少天衣服上一抹，“初期会拉肚子，渐渐便血，最后内脏都会化成血水排出体外。恭喜。”

喻文州抿了一下唇角：“那他现在为什么昏了？”

“也许……刚刚灵力支出太大，毒气突然上行吧。”顾昭的话音里带了点不确定，“这个毒解不开，和他身体融合太深入了，凝碧珠能压也只能压一时，过两天就会开始拉肚子了。”

喻文州说：“我第一次希望你是错的。”

“说得好像你对我有过任何希望一样。”顾昭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好，我先回一趟西溟，你们把他搞搞好。”

喻文州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好歹是你的徒弟，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我怎么了？”顾昭扫了他一眼，“现在乱成这样，离奇的负责人又因故沉睡，我不回西溟，再给我闹起来怎么办？”

喻文州说：“可他是你徒弟——”

“哦。”顾昭冷漠地答应了一声，“你还是我弟弟呢，照样整天想着谋杀我。”

“那是——”喻文州气急，哽了一下竟然找不到说辞，而顾昭已经拂袖而去，王杰希赶紧跟在后面：“尊上——”

大型装置形成的半位面早已在张新杰引爆自己的那一刻毁坏了，结界不攻自破，顾昭推门出去站到院子里，看了看王杰希：“你不用跟着我，喻文州他现在乱了。”

王杰希说：“可是尊上，你的身体吃得消吗？黄少天他……”

顾昭笑了一下，居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回西溟就是看看有没有恰好快要老死的忘形，只有忘形才能救他了。”然后示意了一下喻文州的方向：“他烦死了，你让他别在我面前替以前的事情，不然我揍他。”

王杰希没忍住笑了一下：“好——”

顾昭飘飘然对他点了个头，果然挥一挥衣袖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王杰希回去看喻文州，喻文州坐在顾昭刚刚坐的位置上低头看着黄少天，额前的碎发微微挡住眼睛，脸上的表情笼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唇角一点似有若无的朦胧模糊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王杰希本来想劝什么，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劝不进去，走过去按了按喻文州的肩膀：“妖尊说会西溟去看看有没有能救少天的方法，你——”

“我听到了。”喻文州把他的手轻轻拿下来，动作幅度很轻很小，声音也很轻，“我和少天先就住在这里，你回去看看小唐吧，这么长时间，她估计要担心了。关门的时候轻一点，不要吵醒少天。”

王杰希觉得心里积压的一点情绪弄得他有些焦躁，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去，说：“好，还有呢？”

“云秀那里你要和她说清楚，新杰为什么会沉睡，会沉睡多久，还有妖尊说了至少沉睡，都要说清楚。”

“还有呢？”

“瀚文你先把他带走，他喜欢吃糖腌杨梅，冰箱里有，你拿去。”喻文州轻轻摸了一下黄少天的脸，“小别很喜欢他，不过不要让小别天天舔他，容易感冒，也不卫生。”

“嗯。”王杰希说，“还有吗？”

“还有……”喻文州揉了一下眉心，“没了。”

王杰希说：“你自己呢？喻文州，你自己呢？”

喻文州说：“我？我很好啊。你忙你的去吧。”

王杰希看了他一会儿，无言地去冰箱里拿了杨梅，抱上卢瀚文走了。

别墅的门轻轻合拢，锁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扣住。客厅里的空气一时寂静，喻文州站起来，弯腰伸手把黄少天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蹲着他旁边看着他，半晌，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脸。压抑的气氛笼罩下来，他的肩膀默不作声地微微发抖，指缝里有晶亮水光一闪而逝，藏进地毯里。

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沉沉的呼吸声，安静得可怕，他突然觉得冷，挪了一下靠在黄少天从沙发上垂下来的手上，竟然真的汲取到一丝温暖，抖得厉害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

很久之后他的声音里仍然有哽咽，但他已经能很平静地轻声说：“黄少天，我怎么办啊。”

黄少天当然不能回答他，他也实在没有指望黄少天能回答他。

 

黄少天醒得很快，喻文州刚收拾好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他就睁开了眼睛，看见喻文州俯身给他穿裤子的样子忍不住问：“唔——呸，你怎么把凝碧珠塞我嘴里？”

喻文州说：“含着，你中毒了。”

黄少天吓一跳，果然把吐在手心里的凝碧珠又含了回去，用舌头把它拨弄到一边，勉强说话：“我什么时候中毒的？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会昏倒的？啊？”

喻文州简单给他复述了一下，同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血液里被放了毒的？半年前你受过伤吗？”

黄少天疑惑道：“没有——啊，有！”

喻文州问：“什么时候？那时候我应该已经和你在一起了，为什么我没有发现？”

黄少天“呃”了一声，磨蹭半天，扭扭捏捏道：“我们……那个的时候，流血了……”

喻文州：“你总不会觉得我给你下毒下在……上？”

黄少天说：“那就没有了啊，等等等等，你刚住进我们家没多久，我被蚊子叮了，我当时还想哪儿来的这么胆大包天的蚊子呢，不会是靠蚊子给我下毒的吧，这么高级的吗？”

喻文州说：“可能吧。”然后看了一下表，说，“睡吗？”

“睡。”黄少天说，“来。”

喻文州：“……我是说的正经睡觉，你现在身体不行。”

黄少天说：“噢好吧，诶对了，我一直想买个表的来着，你觉得哪个牌子的表比较好比较衬我肤色啊？或者你买了送给我被，反正我生日也快到了，还有半年多吧，哎呀这么一算好像要过年了哈，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年货好买的给我爹妈寄一波，省得他们说我没孝心。今年就不回去了，整百年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回去吧？你爸妈不会有意见吧？”

床头温柔的橘黄灯光落进黄少天眼里就是璀璨的小火苗，喻文州觉得被灼了一下，有点痛，但是奇怪地满足：“好啊，我来给你看看什么表比较合适，为什么突然想起要买个表？”

黄少天瞄了一眼他的手腕，心虚地嘿嘿嘿起来：“就是突然想买了……”

喻文州就戳了一下他脑门，黄少天装模作样抱着脑袋哎呦：“喻文州你谋杀亲夫啦！你……”

话没说完他就愣了一下，喻文州也跟着愣了一下，两个人心照不宣想起不久之前的事情，对视一眼，还是黄少天先开口：“那时候你还想给我介绍对象！太过分了，那个时候就给我介绍男的对象，成心要把我掰弯很久了吧？你看看你喻文州，狼子野心啊！”

喻文州笑着任由他指指点点：“是，是，我蓄谋已久。”

黄少天就抱着被子滚了一圈笑起来：“结果把你自己搭进来了吧？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好好好，恶人，睡觉吧。”喻文州强行把他按在床上，“没见过你这么把自己骂进去的。”

黄少天一扬眉梢：“哦？我是恶人你就别抱着我睡觉啊？”

喻文州赶紧认输：“好了好了，我是恶人，——我当时是想让你考虑考虑我的。”

黄少天努力回忆了一下他当时介绍相亲的台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旧话重提：“喻文州好大脸。”

喻文州把灯关了，作势拍他：“珍珠如土金如铁，好了，晚安。”

“晚安。”黄少天在黑暗里翻了个身，又说，“要晚安吻。”

喻文州就摸黑胡乱亲了一下，黄少天的眼睛在黑暗里还是闪闪发光，像黑曜石：“喻文州？”

喻文州说：“嗯？”

黄少天凑上去准确地舔了一下他的睫毛：“我爱你。”

顾昭风尘仆仆从西溟幽海回来是半月之后，彼时黄少天已经开始拉肚子，而症状愈演愈烈，大有几分要真的便血的趋势。喻文州不动声色，只说拉完这阵就过去了，毒素会自己代谢掉。黄少天从越来越乏力的身体里判断出这次喻文州是真的在骗人，只是不戳穿他，王杰希来还能打起精神说说笑笑，没有客人之后就委顿在沙发上，拿软垫靠着腰——他甚至坐都有点坐不住。

喻文州终于觉得再也没法糊弄下去，刚要和黄少天好好谈谈，门铃就被按响。

一身红衣的顾昭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左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纸袋，眉眼里全是旅途劳顿的倦怠。她的目光首先落在喻文州身上，没说话，先叹出一口气来：“我没有办法。”

她抬起左手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是祖坟里几条还稍微有点能量的先辈遗骸炼出来的药，族里不让拿走，我只能偷偷带出来不完整的，喝了会好一点，但是也过不了三天。”她撑着额头无奈地笑：“真不知道妖怪要保留这些遗骸究竟有什么用，要是我死了，绝不会在意被炖汤喝。拿去。”

喻文州抬手接过来：“这是我们第几次食用同族啊？”

顾昭看着他，眼睛里有些莫名的神色：“这是废物利用，不是谋杀。我——呵。”

最后一声笑带点嘲讽的意味，喻文州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表达得有点问题：“我是说……”

顾昭抬了抬手腕让他闭嘴：“我知道你想开了，下一个，能让我进去休息一下吗，祖坟的机关有点太厉害了。”

喻文州伸手扶了她一下，抿了一下唇角：“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