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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已是初春 第三章
*重来我以为行人，长忘曾经过此门。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现代妖怪paro，无相喻×黄金狮人黄。
*种族设定参考树姐《浮生物语》
*前文：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她原身是只忘形，忘形鱼妖。
任意来去，三界遨游，无形无处，而食之可得无上修为的忘形。
她讨厌忘形一族手无缚鸡之力的设定，偏是要修一身精纯修为，术法使得好，剑也使得好，多少人想拜在她门下，她却偏偏挑了头野性难驯的狮子来养。
狮子黄少天讨厌自己的出身，觉得生来就是大妖，占了莫大便宜，显不出自己的能耐来。
她居高临下看着他，年幼的小狮人身上碧绿的血迹淋漓，黑曜石样的眼里是西溟幽海深沉到近乎墨色的蓝，身旁一剑毙命的恶蛟，和红衣的女子手中剑上，纷乱的血迹。
她看着他，漫不经心地一抖剑身，血迹刹那全流入海水里。她还剑入鞘，漆黑的眼底有模糊笑意：“听说你不愿借家中势力，拜妖尊为师，才跑了出来以致遇险？”
“那是自然。”他站起来，有些狼狈地抹掉脸上血迹，“仗着出身，算什么本事！”
“那我收你为徒，你看如何？”她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衣角，三跪九叩之后，再无反悔余地。
她说：“你真像我弟弟，要是见到他，想必会喜欢他。”
他仰起脸，看看她冰凉的一张脸，唇边化冻的笑意：“那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见不到了。”她的笑意刹那冷到骨子里去，“他早死了。”
她也早死了。黄少天翻开书柜顶上藏着的册子，第一页就是她的画像，与记忆里出入有些大，也可能是上了年纪眼花的缘故，看着有些陌生。
鸳行鹭序簿载着她的生平。
第一任妖尊向晚，姓顾，名昭，本为忘形鱼妖，生于六月，是日天降红雪。
——大约凡是个出名人物，出生时不是有鸟乱飞，就是天神不好好下雨下雪：总之必有特别的兆头来彰显这孩子非凡的天资，将来不是流芳千古就是遗臭万年。黄少天懒得再理这满口胡言的书，把册子一合一丢，扔回书架顶上，跑健身房去了。
别误会，他们家一共一百平米不到，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已经很紧巴了，没地儿放健身器材，他是去小区的健身房，建在地下室里，东西不多，人也不多，因此乐趣多多，在锻炼身体素质的同时还能思索人生问题。
比如现在手头上这件大事。
太奇怪了。
人马族的血液才能种出的九色葵，人马族才能射出的金箭，和人马族失踪的少年。
不知何时被九色葵夺去姓名的亲属，不知何时放到香水瓶里的剧毒，和不知何时要落上头来的厄运。
他不担心父母，倒不是什么盲目自信，而是他的出生地，即罗马尼亚一座和现居城市同名的森林里有世代布下的守卫，除了手机信号和黄金狮人什么也进不去，那是不可攻破的屏障。可他们黄金狮人什么都好，就是骄傲，宁可冒着生命之危也不肯躲在庇护里安度一生，如他自己。虽然他小时候挺讨厌自己的出身，可师父到底教了他不少东西，比如说悦纳一个太过优秀的自我，于是他就渐渐长成了黄金狮人的典范。虽然他本想长成不典范的那种典范，但最后还是成了典范的那种典范，但他并不感到挫败，毕竟梦想虽然可能被实现，但是更经常是不被实现，更何况他并不算没有实现，因为他至少长成了黄金狮人，而不是铂金狮人或者是黄金人妖……
好吧，这个是基因问题，不能混为一谈，但是其实性格方面的没有实现理想就更加正常，比如大家都很喜欢林黛玉，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长成林黛玉的样子，都长成了薛宝钗的样子，因为屈从于现实和生活的压力。虽然妖怪的压力相对小一点，但还是很大的，况且妖怪不受宪法法律保护，人身安全和劳动者权益相对得不到保障。尽管妖怪权利保护机构现在非常盛行，但仍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贷款难、住房难、看病难且结婚难的四个老大难问题。比如结婚难这一点，就尤其令人体会深刻，否则刚才喻文州也不能乱点鸳鸯谱了……说起来，刚刚在想什么来着，怎么就突然跑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狮子座的黄少天之所以有跳跃性的思维和片段化的思考方式，是因为他师父的过错。众所周知，处女座强迫症严重，强迫症不允许逻辑漏洞的存在，发现辩点就会展开论述……直接结果是思维跳跃，根本结过是片段化思维方式和注意力不集中……
所以思考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黄少天从跑步机上下来，瞟了一眼里程数，啊，思维跑了十万八千里回来，身体才跑了十几公里，可见相对论的准确性，质量和速度成反比，但是……
还没等他把逻辑漏洞找出来，旁边一个妹子凑了过来：“哇，帅哥，你好厉害哦！”
黄少天扭头一看，一个白眼翻了过去：“顾晚，我有的时候觉得你还算个正经人，不要闲了没事破坏自己的美好形象！”
顾晚抿起嘴角笑了一下，耸了耸肩凑近他：“哎，我刚刚看见你带男人回家了哦，刚刚下楼的时候。”
黄少天下意识反驳这腐女：“不是我男人！”
顾晚笑得志得意满，心满意足跳上跑步机：“我没说是你男人啊，略略略，不和你说了。”
顾晚……嗯，不是妖怪，妖怪也是很值钱的，不是满地开花的，人家妹子就是个成绩平平长相也平平的妹子，做得最惊天动地的事情是以腐女身份居然能和黄少天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当然只是偶尔。
为什么是偶尔？
那不然呢，黄少天可不想经常着经常着自己也弯了。
黄少天出了一身汗，洗了个澡一身清爽地回家，一推开门就惊了，喻文州坐在他家客厅地面上，周围乱七八糟摆了一堆积木玩具，喻文州坐在中间，西装革履，神情凝重。
……这人是弱智了还是怎么了？
喻文州听到开门声，迷惘地抬头望过来，眉头皱了皱，突然咳出一口血来，黄少天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都变了。
他说：“大兄弟，你不是得了肺痨吧？我们妖怪可没有医保啊！”
喻文州捂着胸口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又吐了一口，呛得他自己又咳了好几声，又吐了一口。
黄少天目瞪口呆，想这吐的要是美元多好，人民币就免了吧。
他把想法如实说了，喻文州抹掉唇角血迹，摊开手，对他做出评价：“少天，你真是只实在的妖怪。”
黄少天想那是，社会上混得好的人大部分都实际，尽管有人表现得不那么实际，但是内心还是很实际的，他只是属于比较坦诚的而已。由此可见喻文州并不亲民，如果他多出出门就会发现，不实际的人要么进了监狱，要么进了地狱，而两者的差别仅仅在于前一类人的不实际伤害他人，后一类人的不实际伤害自己。如果既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伤害自己，就会成为一名哲学家，而众所周知的事情是，出现在哲学书上的都是死人了……
喻文州把地上放的积木一块一块捡起来放到盒子里摆好，半晌，才道：“我刚刚在推演星盘。”
黄少天顺嘴道：“你不是在玩积木？”说完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喻文州说：“也算吧。”
他又想了一阵心事，时间长得黄少天都想好晚饭吃什么了，他才说：“一会会有个变数出现在你我身上。”
黄少天说：“啊？是你变成我还是我变成你？”
喻文州又去思考了，黄少天这回学乖了，不去打扰这种能人的思考，自己去炒土豆丝了。
炒完土豆丝看见喻文州抄着手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身上干净整洁的粉衬衫向上攒起褶皱。这动作其实相当高标准严要求，因为做得不好可以成为霸道总裁，再不好一点可以成为街边小流氓，总之没有天分和脸的人做起这种动作绝不会有喻文州这种清新脱俗的文青感……对不起，是仙风道骨。
黄少天敏锐地察觉到一点，问他：“你刚刚穿的不是西装？”
“换了一件。”喻文州说，“说正事，别打岔。”
黄少天洗耳恭听。
“我刚刚梦到我在游泳。”喻文州说，“边游泳边在泳池里种红薯，种得泳池里全是泥水。”
黄少天说：“然后？”
“然后泳池里窜出一条鲨鱼，我游到岸上，鲨鱼变成了青鱼。”
黄少天：“然而？”
“没了。”
“……”
黄少天思考了一下深层含义：“所以你是说，未来会有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一切会变得混乱，有人浑水摸鱼，但局势虽然危险，却并不能真正带来很大损伤？”
喻文州沉默地将他望着。
黄少天抓了抓头发，给出另一种解释：“那，未来你会搅乱秩序并引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但幕后黑手事实上又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邪恶？”
喻文州终于道：“我觉得你可以去解梦。”
“所以你想表达的是？”黄少天把西红柿倒进锅里，问。
喻文州说：“我是想说……”
然后门就被敲响了。
黄少天打断他的话，让他看着锅，自己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小人，小人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但黄少天知道他有多少秘密。
小人仰头看着他，怯怯说：“黄少，我妈让我来找你借钱！”
黄少天很诧异：“你们怎么穷成这样了？”
小人说：“我妈带我来游泳，忘带钱包和钥匙了！”
黄少天从钱包里摸了两张一百给他，然后突然闻到焦糊味。
他急匆匆关门回来检查，看到西红柿成了西黑柿，喻文州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黄少天赶过去关火，震惊道：“你怎么不加水？”
“你不是让我看着？”喻文州说。
黄少天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右爪有点痒，一巴掌拍过去遂拍死只大花蚊子。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块血迹，觉得这事情实在稀奇，毕竟谁两百年没被蚊子咬过突然被咬都会觉得稀奇，就像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二十年没来姨妈有天早上突然发现床单红了一块。当然这个比方不好，说不定是压死了只蚊子，但总体还是很让人惊讶的。
稀奇完了之后他感到种浓浓的空虚，空气里似乎突然多了很多二氧化碳，沉沉压到他肺里。他觉得有些不安。
后文：第四章
